沧晗CangHan

The Heroic Poetry Of Death

赫罗伊克消亡篇

07.

哈利看着面前这个男人，警惕地凝视那张在昏黄的灯光下五官朦胧的脸，他注意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那细小的差别即使以他此刻混沌的脑子也能注意得到。

你看起来要……老一点了。

男人黑色的眼睛因为男孩毫不讲究的用词危险地眯了起来，鲜艳的、看起来饱含毒液的嘴唇勾起无情的弧度。“你们格兰芬多的老师从不教礼仪是吗？”说完他便用纤长的手指触碰他额头上的伤疤，在那冰冷的指尖点在哈利的皮肤上时，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那是一种难以用理智言说的感觉，无形的东西被触碰后只有意识才感觉得到——像是蜻蜓略过池塘，翅膀扇动在水面惊起的一圈涟漪。他后颈上的汗毛几乎全都炸立。他想离开这个危险的人物，从那狩猎一般的目光中后退，但是他的肉体还是不听使唤。他在迷糊之中无力地恐慌与挣扎。

你到底想要什么？

男人看着他，脸上始终带着点难以捉摸的微笑，他的举措就如自己的名字一般像个危险的谜语。他缓慢扭动着细长的脖子，歪着头欣赏年幼救世主眼睛里的光辉，很显然，狡猾的斯莱特林继承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看透男孩大脑中那点简单的思绪。

“首先我得感谢你，哈利，是你的记忆让我这个假期有了事做。”他慵懒而调侃地说着，丝毫听不出话语里有任何感激的意思。无法做出任何实质反映的男孩只能在内心深处痛骂这个讨厌的、老不死的生物。“嗯，插句话吧，你真该接受一些关于礼仪的教育了，怪不得邓布利多没有选择你成为格兰芬多的级长。”

如果哈利此时有眼睛的话他会惊愕地瞪大双眼，这个意外的话题令男孩浑噩的神经倏忽一震，像是闪电划过了无尽地黑夜。他怎会知道这件事情？难道又是接触给了他记忆？这个怪物到底需要什么……

里德尔此刻微微一笑，“看来你不是全然的傻瓜。”但他尚未停下来再次故作神秘，像上一次开始那样，他又进入了用话语“诱导”的环节：

“我不得不说，你的身体里住着一个和外表截然不同的灵魂，哈利波特。那黑暗的部分与当年的我何其相似，也许那就是注定让我们成为对手的特质。”他善解人意地朝男孩勾起一个近乎友好的微笑，哈利看着那微笑绽开在雪白的皮肤上，想起了黑色的蝰蛇在白沙里穿梭的荒唐场景。“考虑到过往的那些冲突，如果不是命运令你成为我的魂器的话，我可能真不会给你下面这样一个宝贵的合作机会。”

合作？男孩感觉今晚真是个离奇之夜，先是他无缘无故地进入了冠冕里的藏书馆，然后黑魔王就跟疯了一样想要同他合作。他真想这一切都是噩梦，这样他就不用花脑子思考年轻的汤姆·里德尔究竟为什么会精神失常了。

“听着，男孩，我是你的话会更专注于我接下来的语句，而不是在心里咒骂未来的合作人。”他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对于男孩的走神加上不尊重十分地不满，然而他很快就恢复了那副和蔼可亲的假象了。“你自从墓地里回来之后就在做噩梦对吧？日复一日，未来的我，以及那些死人都在折磨着你年轻的心脏。你让布莱克以为是因为小韦斯莱男孩才独居一室——其实是不想让别人太过担忧你的睡眠状况……啊，我快被你的多愁善感和舍身为己的情怀感动吐了。”里德尔的脸上充满嗤之以鼻的厌恶，但同样真实的还有一部分复杂的愁闷。“我可以帮助你戒掉这些黑暗的梦境，帮你抵御伏地魔对你精神上的长期影响，甚至缓解折磨，而你所要付出的非常简单。”

与恶魔做交易还想代价低廉？哈利在内心嘲笑着里德尔将他想象地太过天真。看看金妮的教训，他就知道了下场。何况，一个无形之物、寄居的残片又有什么威力呢？男孩想象不出对他来说这个合作有任何的益处。

里德尔微微一笑，他走上前握住了哈利垂在两侧的双手，他的脸庞以一种亲密的姿态俯下来，哈利敢说如果此时他还能眨眼睛的话，他的睫毛就将触及对方的鼻梁。“哈利·波特，如果我能够的话，我真想让你知道对黑魔王言语不敬的后果……”他慢吞吞地诉说着，嘴里呼出的气像是秋日的寒流令男孩一时间有些头皮发麻，他这才恍然意识到里德尔似乎没有温度。他果真是个怪物。“但现在我不得不展现一部分仁慈让你知道我还能做什么。”他一边说一边握紧了男孩的手腕，那力量重得令神魂飘忽的哈利也能感觉到疼痛，一股力量顺着他的手腕向上攀爬，那异样的感觉令他下一秒就像被什么拽回了肉身——视线、感知、甚至是疼痛都变得具象——此刻，他像是真正地踏在了藏书室的地板上。

男孩倒吸了一口气，但同时他发现自己仍被禁锢在里德尔的双手之中，他的头颅不知不觉地搭在了对方宽阔的肩膀。他从没有像这一刻那般，真实感觉到与他贴合的这具肉体缺少常人的温度。

“这不是一个梦。”掌控嘴唇和舌头的权力重新回归，他一边脱离那非人的躯体一边说道，对方和他同样快速地从这古怪的姿势中抽身而去，并且嫌弃地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襟。“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应该还在格兰芬多的塔楼。”

里德尔莫名有些生气，但脸上仍是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令哈利猜不出他究竟是在想什么。男孩只能自顾自地抚摸着双臂，同时调整着由于惊讶而变得急促的呼吸。

“你跨越了梦境。”半晌之后年轻的斯莱特林继承人才开口说道，但也就仅此为止了。他突兀的眉骨与鼻梁为自己脸上打下阴冷的影子。“够了，我知道你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想通的。但我确信你还会思考，希望下一次我们能沟通成功。”

里德尔推了一把男孩的身体，黑发的救世主措手不及地只能朝后倒去，然而下一秒，在刚重新获得身体的掌控力没多久的之时，他又陷入了无意识的黑暗。

里德尔看着再次无人的房间静静地出了会儿神，他抬起刚才抓过男孩的双手，端详起两只长满疱疹的手掌。他轻轻地哼了一声，下一秒他们便重新变得光洁无瑕。